着我满嘴跑火车,不相信,他说:“那我福气可真差,我今年生日最想见丹姐,可今晚我才知道,她前几天就不在北京了……”郝泽宇笑着扯了扯身上的羊毛开衫,“这个是十年前丹姐送我的生日礼物。她那个时候还是个小编导,满世界找好看的小男孩参加她们那个选秀节目,她在哈尔滨的烧烤摊发现了我。后来参加比赛,丹姐就送了我这个,说是补给我的生日礼物,杰克琼斯呢,当时对我来说可是特贵的牌子。她说奶奶不在你身边,我就是你的亲人。因为这句话,我一直对她死心塌地的,来北京签公司,唯一的条件就是说啥都要让她当我经纪人。可这么多年,我发现,我能给她赚钱,我才是她亲人,不红了,我就是个商品,说把我卖了就卖了。我不怪她,好聚好散嘛,可是她连告别的机会都不给我,拍杂志是她接的最后一个工作,以为她会出现,结果没有。今儿你不是说她会来嘛,我就穿着她当年送的羊毛衫,想假装偶遇,好好地讲一句再见。今晚不是听任总说起,我都不知道她是前几天的飞机,已经移民加拿大了。我觉得挺好笑的,你说十年了,人的感情还不如一件衣服长久呢。”我在接话方面一向很蠢,此时此刻我一句安慰的话都讲不出来。急死我了。突然,我大脑亮了个灯泡。算是兵行险招吧,虽然我自作主张的惊喜最后总能搞砸一切。但来不及细想了,一个人连生日都不能开心,那命得多苦啊。想到这儿,我心一横,站起来把他身上的羊毛衫扒了,他连忙捂住衣服,“干嘛呀?这反应还不如你吓着了跟我说不熟呢,兽性大发是吗?”孔武有力的我把羊毛衫塞到路边的垃圾桶里,“这样的感情,不要也罢。”我拉着他,“我也送你一件生日礼物,你跟我去个地方。”“哪儿啊?”“我家啊。”郝泽宇愣了,跟小孩见鬼似的。我有意调戏他,说:“哎,你怎么不问我送你什么生日礼物啊,来,问我啊!”他问了。我对着他,把西装打开,头仰着,闭眼,一脸陶醉,“我的身体。”他咧嘴笑了。终于笑了。〔五〕我家四合院的门口,我拎着一身运动服出来,递给郝泽宇,“你先对付穿着,别把你冻着。”郝泽宇接过来,乖乖地站在原地,套上裤子。裤子肥而短,他腿长而瘦,穿着跟七分裤一样,裤腰肥,他干脆在裤腰上打个结。穿着上衣,袖子可以当水袖甩了,郝泽宇的表情也挺复杂,羞涩而高兴,或者说是感激又不满,说:“这生日礼物也太肥了。”“你想要,我还不给呢!这衣服是我爸的,你明儿还得还给我,不用洗!”我从门后搬礼物出来,放到地上,“这才是给你的。”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,就是在郝泽宇家我坐残的那把椅子。那天晚上回家,我又让车掉头把这椅子残骸给捡回去了。说礼物都有点儿牵强,其实是我给弄坏了的啊。郝泽宇目瞪口呆地看着椅子,我有点不好意思,“能钉的,我都钉了,不过腿碎得厉害,钉不上的,我拿502给粘上了,手艺有点烂,只能看,不能坐……”郝泽宇没说话,把目光转移到我身上,估计是吓的吧。哈哈,这是他人生中收到的最破的一个生日礼物吗?我从兜里掏出一根白蜡,边点边说,“生日蜡烛这种洋气的东西,我家可没有,先拿这洋蜡对付着用吧。”呵呵,这蜡还是我姥姥葬礼上点的呢。我把蜡烛粘在椅子上,托起椅子,对着郝泽宇唱生日快乐歌。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,烛火映在他眼睛里,晶晶亮。我让郝泽宇盯得有点尴尬,赶紧加速唱完后半段,然后说,“我也知道有点丢人,不过都进行到这儿了,你也给我点面子,许个愿吧。”郝泽宇顿了几秒,说:“下雪了。”我抬头看天,“天气预报够准的。”趁我伸舌头接雪时,郝泽宇把蜡烛吹灭了。“啊,这就吹了?你许愿了吗?”他突然说一句,“许了啊,我的愿望是,可以跳支舞。”“别说啊!愿望说了就不准了——哎,你这什么狗屁愿望啊?”郝泽宇笑笑不说话,双手插兜,看看天。我突然明白过来,因为有个名人曾经这样说过。“初雪的夜晚跟心爱的人一起跳舞,多么浪漫。”——钮祜禄·福子。这是今年北京的第一场雪。郝泽宇伸出手邀请我,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办了。作为一枚元气中年少女,现实从不遂人愿,有些浪漫,自己心里想想,我就挺乐呵了。还有人帮我实现?我撒娇,说了一句,“哎呀,什么呀。”还像一般少女一样娇嗔地推他一下,但我忘记了我天生神力,他一个大男人被我推倒在路边。他眼睛瞪得跟死不瞑目似的,“你跳舞怎么跟柔道似的。”“还不准人家不好意思啊!”郝泽宇舞跳得真次,配上我这个舞痴,我俩基本上就是拉着手瞎转悠,跟俩大傻子一样。初雪其实特矫情,落到地上就没影了,弄得地湿湿的,尘是泥,土也是泥,郝泽宇踩我脚好几次,弄得一次性拖鞋上都是黑印。但我依然觉得很美好。即使眼前陪我跳舞的不是我男人,是一个以丧著称的男艺人,一个工作伙伴。即使明年我也够呛能找到男人,后年也悬。即使往后的人生中我依旧没什么出息,不会成为什么传奇,就这样平庸地活着。但面对这场初雪,我收起巴结的笑容,特认真地跟郝泽宇跳舞。谢谢你啊,郝泽宇,等孩子问我,妈妈,你人生中啥时候最浪漫啊,我就说是2016年下第一场雪的时候。对不起啊,郝泽宇,我虽然会说起这一晚,但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