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暗娼(14 / 18)

下被风吹过。

时局动荡,两党分分合合,虞父不失机敏地抓住了机会扶摇直上。合作破裂后的清剿成了他最好的垫脚石,后来人们介绍虞家这一系军队,简要明了地说以扫红起家立身。虞父言谈中处处要儿子谨记这一点。

日本人再三侵扰,虞啸卿不愿再守在书桌旁做个无用的学生。年轻人要历练,但也不能真的从排头兵炮灰做起,于是虞啸卿被送去军校,出来就有了连长的职务。虞啸卿想带龙文章同行,虞父告诉他龙文章自他走后无心服侍,言行丢了规矩,本打算给钱打发他回老家。临行前问他是否愿意前去前线帮衬少爷时,他贪生怕死,拿了钱就走了。

虞啸卿心头一震,回想起龙文章的确有时不分上下尊卑,不讲规矩,但还不至于犯什么大错。他也不信龙文章会这么丢下他。心里存疑还想多问。虞父已经背着手走了,冷淡到鄙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他对龙文章的态度。他心里一凛,不敢多问。

转眼几年过去,虞啸卿羽翼渐丰,不甘心再待在父亲的庇佑下,自己拉着重组的川军团赴缅。哪怕有善于逢迎的唐叔帮助,内部的权力倾轧,上峰的为难阻碍,英美军态度的傲慢无礼,其中的憋闷不得志无人诉说。每当这时,他就想起那个不辞而别的人。

那人曾许诺,愿意一直跟着自己。现在想来都是少年人情到深处的一时之词,当不得真。自出了湖南就没机会再回家乡,更别提打听他的下落,不知他在半个沦陷的中国能否坐得住。焦虑时更是想这样贪生怕死,苟且偷安的人不如去了阴司才好。

谁知道在怒江隔江望去的时候,正是他光荣死去的好时机。虞啸卿压下惊骇,望远镜里灰黑的一张脸何其熟悉,和在灶膛里抹了满脸草木灰烬挂着思亲眼泪的那个小孩重叠起来。他呆愣那一会儿,何书光还在等他回话。他摒弃了繁琐的思绪,请他们慷慨赴死。此乃军人天职,不容徇私。何书光的旗语刚打出去。他隔着遥远的距离凝视那个视野里的小人,补充道,啸卿随后就到。

序章

鹅毛般的雪飘落而下,在常绿的松柏树冠上积起一个白色的鼓包,沉甸甸的几欲下坠。蜡质的松针针尖锐利,不遑多让,却也被压得低了头。松柏最后不堪重负地折弯了枝干,那压顶之雪坠了下来,正巧砸在树下躺着的人脸上,瞬间浸染成猩红的颜色。

雪层下的眼睛突然睁了开来。一个人惊坐而起。庭院寂寥无声,只有落雪的簌簌声响。苍茫无暇的雪被上,处处绽放着血色梅花,妖异诡谲。他扶着树干起身,一只手捂着伤口,佝偻着身姿前行。

这年他十七岁,在尸体堆里扒出一个比他小的孩子,那是他的少主人。他的少主人这年十一岁,奄奄一息趴在他的肩头,出气比进气多。他把没有意识的人往上颠一颠,阻止人从背上滑落。长阶染血,他踩着血脚印在白茫茫大地上走出一条路,嘴里念叨,活着就好,活着就好。

追击的人如同壁虎的断尾,切断了再长出新的。虞啸卿指腹下的尾巴脱离了本体还在活蹦乱跳,他捏起来给龙文章看。龙文章笑嘻嘻的,折起双臂,把剑夹在其中然后抽出,血污就在衣袖上擦干净了。虞啸卿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,扔给他一块白色手帕,说用这个擦。龙文章珍惜地揣到怀里,说下次再用。

这是他们这两个月以来遇到的二十二岁,虞啸卿十六岁。

年纪略大的人蹲下来查看尸体。这个令牌他熟悉到闭眼就能画出来,大咧咧地扔在一旁不管。有几两散碎银子就揣自己荷包里。虞啸卿没说什么,手腕一甩,剑锋汇聚的欲滴之血笔直地溅了出去。他来到池塘边,用池水洗涤剩余的污秽。

杀伐之气仍未消散,虞啸卿心里的燥郁不知为什么难以压制。这次伏击反杀明明和以往没什么不同。龙文章搜刮的手停下了,他嗅到一种不寻常的气息,是乾元初次的信香。算一算,少主人的年龄已经算晚的了,他差点以为少年是个中庸。

趁事情失控前他带少年离开,找了处隐蔽的地方藏身。时间紧迫,由不得他挑选,一座破庙也可以将就。虞啸卿对他匆忙中拉拽自己的动作感到不满,挣开了他,说你干什么?追兵还晚着呢。

龙文章指了指他后脖颈,虞啸卿摸了摸一向不起眼的地方,竟然有些发烫发胀。但他还是不明白,这不能怪他。跟着龙文章这种人,离谱的事多的是,缺少点常识似乎也正常。龙文章也不多解释,把自己脖颈的头发捋到一侧,露出有伤疤的地方,说我勉强也算个坤泽,可以顶用,也没有后顾之忧。

虞啸卿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,透出少年气的一派天真,带着困惑问,你在说什么?龙文章痞笑,小主子,你的雨露期来了。不解决,怕是要把魑魅魍魉都招来了。虞啸卿突兀地红了脸,才反应过来,说龌龊,谁要你做这种事?

龙文章少见地认真起来,说我是个孤儿,受你父母恩泽才长大成人,没有什么我不能给。别耍小孩子脾气了,待会走不动道,我可不会再帮你。说完死皮赖脸地凑过来,说我知道我哪都不像个坤泽,委屈小主子一下。

虞啸卿不吃他这套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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