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少叽叽歪歪的。”冯管家摆起脸色,叉腰道:“你这小子真不懂事,小侯爷要去参加诗会,只管带路便是,难不成你家王爷,还会不准小侯爷加入诗会?”守卫自然不能答是,嗫嚅半天,却说不出什么话来,只好哭丧着脸,领着沈庭珏去了后花园。沈小侯爷威名在外,主要是地位非同凡响,不仅皇上太子都宠,连坊间百姓也在无脑吹捧他天真烂漫,若对方在这里一不小心出点差错,估计谁都得完。众人悬心吊胆,纷纷站直,恭恭敬敬朝他行了一礼。萧堇泓暗暗头疼,心道这家伙不请自来,不会是想作什么妖吧?沈庭珏一拱手:“景王表兄。”萧堇泓听见他的称呼比之前多出了“表兄”两字,猜不透对方到底是想表示怎样的态度,顿了顿,温润笑容浮上脸庞,亲切迎了过去:“表弟居然能赏脸来参加我的诗会,真是让这花园都蓬荜生辉了起来。”沈庭珏毫不给面子:“表兄若真这么觉得,就会向我发请帖了,可我为何没收到?”萧堇泓:“。”这种虚伪客套的场面话,你就不能左耳进右耳出吗?较真就小气了!沈庭珏揣着手手:“解释。”萧堇泓暗骂一句“解你大爷”,及时找了个冤大头,视线瞪向王府管家:“你怎么办事的?本王不是让你给小侯爷送请帖吗?为何没送去?”王府管家莫名成了冤大头,犹如哑巴吃黄连,有苦难言,正要跪地赔罪,却听沈小侯爷感慨一句:“表兄不当厨子真是可惜啊。”萧堇泓下意识接话:“为何?”冯管家满眼崇拜:“因为王爷您甩锅很是厉害!”沈小侯爷附和:“嗯。”萧堇泓起初不解其中意,余光瞥见不少人在抿唇偷笑,才后知后觉明白自已受了嘲讽,顿时气得牙疼。确定了,这小子就是专门来找事的!萧堇泓深呼吸口气,努力维持温润笑容,装傻充愣:“表弟这是何意?”沈庭珏发自肺腑:“你好蠢。”“……。”
萧堇泓袖中拳头鼓起,真想将他一扫帚直接打飞到西北边境,永远回不来最好!论身份,他确实是要比沈庭珏高贵,但论在萧国百姓心中的地位,就要低上那么一些,今日要是跟对方撕破脸皮干架,百姓横竖都觉得是他的错。这世道,已经变了。沈庭珏挑了个位置坐下,摆摆手:“诸位继续,不必在意本侯。”萧堇泓:“。”还有没有一点做客自觉?你坐的主位可是本王的!白龙白虎盯着满桌瓜果点心,还有那分外诱狼的一盘肉干,将“如狼似虎”四个字诠释得分外淋漓,吐着舌头,甩了景王一袖子口水。人不能打,狼也不能。萧崇睿忍气吞声,命下人泡来上好的云顶茶,又重新备了些其它的点心,好吃好喝供着沈庭珏,待客待得极为周到,只希望用吃的能堵住他的嘴,不要开口找事就行。沈庭珏看着他,唇角浮起一丝笑意,萧堇泓右眼皮一跳,心里涌起不祥预感,颇觉对方每次笑得人畜无害的时候,绝对不安好心。众人一开始都非常小心谨慎,但见沈庭珏一直只坐在那里小口小口啜饮着茶水,一副安静乖巧的做派,像是真的单纯来这里听别人吟诗作赋、交流学问而已,便渐渐放得开起来,交谈声也大了不少。不得不说,沈小侯爷安静的样子,还真赏心悦目,有高岭之花那味,甚至有才子都为他做了首即兴之作,但也只敢在心里默默吟诵“有美人兮”,念出的话,未免过于冒犯。萧瀛还不死心地晃悠到沈庭珏面前刷存在感,刚凑近过去,一眼就瞥见他脖子上的点点红痕,衣领挡都挡不住。作为风月场的常客,萧瀛自然瞧得出来那是什么,顿时大受打击,仿佛听见了心碎的声音。沈庭珏睨了他一眼,忽而皱起眉头,神情似乎有些痛苦,陡然“噗”地一声吐出口黑血,喷了淮南王世子一脸,随即闭上眼睛,栽倒在了圈椅里,躺得还挺……安详。冯管家见状,当即尖叫出声,双腿发软差点滑到地上,暗七赶忙搀扶住他,给他拍背顺气。两只狼在沈庭珏身上嗅来嗅去,似乎是察觉出不对劲,齐齐扯着嗓门对天狼嚎,暴躁地跑来跑去,撞翻桌椅花盆,龇牙咧嘴,一副要“大开吃戒”的架势。变故来得猝不及防,众人大惊失色,东逃西窜,场面顿时混乱起来,惊起了一片鸡飞狗跳,好在狼发疯归发疯,但并未真的咬人。萧堇泓按着胸口,很想仰天长叹几句“流年不利啊”,默默掐了下人中,厉声呵斥下人快去请太医,又让冯管家赶紧把那两只狼管好,不然王府都要被拆了。但发起疯来的狼,冯管家也压制不住,王府下人又不敢采取暴力手段镇压,若伤了它们,自已也得完,最后还是暗七去请来太子殿下,白龙白虎才勉强消停下来,喉中发出呜咽之声,不停地用脑袋去蹭沈庭珏,试图将人弄醒。这副场面非常值得人潸然落泪。在场众人确实也很想哭,但主要是哭自已命苦,因为他们都知道,今日怕是有数不尽的人要倒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