淑妃一边不动声色地煽风点火,一边心疼地抓住他的手,继续柔声宽慰:“母妃知你怨恨不甘,只是眼下局势,尚需忍耐,往后呢,你要更求上进,做事不可再莽莽撞撞,收敛脾气积蓄实力,才能将那些算计你的人,统统除掉,假以时日亲自掌权,想要迎娶平兰亦或是干别的,还有谁敢管你?”自从上次因反对他与纪平兰在一起之事闹得不欢而散,淑妃细细琢磨一番,觉得与其极力要求萧崇睿与纪平兰断绝来往,为此伤了母子情分,还不如利用对方,来激励自家儿子发愤图强。淑妃将萧崇睿那副“绝不会让算计他的人好过”的怨毒表情纳入眼底,心中很是满意。————————出了金銮殿,伍安乾又恢复成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,跟在太子殿下身后骂骂咧咧,骂了半天,见根本没人搭理他,不觉没劲,抽出腰间玉扇,戳了下姚印清:“哎,你觉得,究竟是谁想将罪名扣我头上?”姚印清说:“景王邀约王女游湖,无非是想接近她,夺得芳心,故而决不可能将对方送到康王床上,至于康王,内心想什么都写在了脸上,瞧着的确也无辜,所以,此案幕后主使,极有可能便是在殿上几番出声质问你之人。”伍安乾展开玉扇挡在嘴边,压低声音:“你是说……那位枢密正使?”姚印清点点头。“也对。”伍安乾踢飞路上一块小碎石:“他看着就不是个好的,不过也正常,在官场里头混的,都不是什么好鸟!”萧寒烨停住脚步,转头睨他一眼。伍安乾差点咬到舌头,赶忙奉承:“放眼朝堂,唯有殿下英明神武,大贤大德心怀苍生。”萧寒烨揪住他衣领,将他拽上前。伍安乾猝不及防,下意识的反应便是抱住脑袋——喂喂喂,朗朗乾坤,有话直说便是,动手动脚干嘛,好歹一国太子,真是粗鲁!萧寒烨勾住他肩膀:“真想奉承讨好孤,上下嘴皮子一碰没用,不如干点实际的。”伍安乾一听就知他在挖坑,不太想接话,只能干笑。“孤前日为了买下醉仙楼,如今囊中羞涩,想拨笔银子给玄虎卫添置军备都没法。”萧寒烨拍拍他肩膀,一副“你知道该怎么做”的表情。伍安乾对于那句“囊中羞涩”有槽无处吐,太子殿下又直白补充了句“资助一两万给孤添置军备”,伍安乾来不及装傻充愣,只好点头如捣蒜,拍拍胸脯,忍着心疼,装出作一副非常爽快的样子。唉,谁叫伍家的生意还要依仗太子呢。否则那布政司天天查商业,早就找由头将伍家搞得倾家荡产了。
所以说,商大还是不如官大好。姚印清忽然抓到了重点:“殿下适才说,您买下了醉仙楼?”萧寒烨颔首:“送人。”伍安乾明显不信太子殿下会如此壕气和败家。萧寒烨觉得做人要低调点,遂不打算多做解释,摆摆手让他们自行去打听。画舫一案结得有些草率匆忙,京中百姓议论纷纷,关于太子殿下的一两句风闲言碎语便传到了沈庭珏的耳里。沈庭珏自然不相信是太子殿下干的,又堵不住别人说三道四的嘴,愤愤不平地拍着琴,震得琴弦乱颤,发出阵阵刺耳声响。冯管家倒了杯蜜茶过去,摸着胡子眯着眼,目光深沉,若有所思地沉吟,整得像个军师一样,揣测道:“依老奴之见,此事十有八九是康王那边用的苦肉计,既想设计得到王女,又要装成是受害者,博取同情,顺带诋毁殿下的名声,啧啧,真是好险恶的说。” 地位仅次于太子沈庭珏满心不悦,即便太子殿下名声本就不好,但平白被人诋毁,就是受不了这气。换作以往,沈庭珏其实不会在意那些闲言碎语,许是如今千娇万宠的祖宗日子过惯了,谁都得由着他性子行事,害自已脾气都养刁了。白龙白虎被太子殿下留在相府,出门溜达了一圈回来,敏锐察觉到沈庭珏心情不佳,扭着pi股颠颠地凑到他身边蹭着,友好又亲昵。沈庭珏揉捏着它们的脑袋,毛茸茸的,心情勉强好了一点,恰逢这时,有下人来报,说是淮南王世子又登门拜访,沈庭珏眯了眯眼,盯着崩断的琴弦沉默了会,眸底闪过一抹寒光,说:“请他过来。”萧瀛这两日成天被自家父王念叨,总是比这家比那家的孩子,以至于心情非常不好,去青楼花天酒地了一番,这才稍稍舒缓了一下心情,又听闻画舫一事,心情顿时更加愉悦,巴不得皇子们之间斗得越乱越好。藩王不能在长安逗留太久,再过两三日便要启程回淮南,萧瀛白白往相府送去了那么多礼,却连沈小侯爷一根头发丝都没碰到过,怎么想都不甘,叫来侍卫去相府打听下,看看沈小侯爷可有与太子在一块,若没有,即刻来报。侍卫领命离开,片刻之后回来,说太子殿下此刻正在禁军营,而永乐侯则在相府,从早到晚未出府门半步。萧瀛一喜,当即拎着礼再次上门,见沈庭珏正坐在自已送的那把琴面前,还当是他非常喜欢,笑容顿时如沐春风。看来送琴,果然送对了。萧瀛将补品交给冯管家收好,随即走上前,把油纸包递给沈庭珏:“听说花枝巷有家糖果糕特别好吃,我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