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实则并非如此,户部未曾拨出军饷,兵部乃是被谢阁老推出来代户部受过。户部尚书是谢阁老的门生,将账目重做了一遍,又用了一些手段,设计使得兵部顶下了这一桩大罪。那时的兵部尚书乃属二皇子一派,因此事过后,二、四皇子两党派之间的结怨更深,日日勾心斗角,恨不得将对方拍死在金銮殿上。余皋身为户部侍郎,得罪不起上司,被迫参与做假账陷害兵部的勾当,来日若是事发,他就得玩完。在这场权利的漩涡中,要么随波逐流,要么就是放手一搏,主动寻找生机。余皋为了自保,选择投靠太子。承桓帝虽然广撒网,子嗣众多,但最偏宠的还是太子,抱住他的大腿准没错。余皋还沉浸在往事里,唏嘘间,听见太子殿下的声音响起:“余侍郎神思恍惚,是在想着哪位美人?”余皋未及回神,已脱口而出:“在想殿下。”吴德全手一抖,被茶水烫了个正着,忙捧着手呼呼吹气。萧寒烨斜斜睨去一眼:“嗯?”余皋:“……。”要完。余皋双膝嘭地砸跪了下去,告罪的话还未出口,便见萧寒烨摆摆手,不做计较:“起来吧,赐座。”内侍搬来张凳子。余皋惶恐谢恩,撩起衣摆坐下,pi股轻轻沾着凳子,不敢坐稳,总觉得太子今日心情似乎很好。近来他可是成天顶着一副“老子要杀人”的表情,处处找茬,搞得六部人心惶惶,自已怕触霉头,私底下去问了闻统领,结果说是殿下的心上人不知所踪,可能跟人跑了。简直胡扯。狗……咳,太子怎可能会有心上人,在他眼里,天下第一美人还不如他后花园里那两匹雪狼好看。吴德全分杯倒茶。萧寒烨接过茶杯,睨了眼又在出神的余侍郎,饶有兴味:“是东宫的椅子烫人,还是余侍郎有隐疾?”余皋:“……。”余侍郎一pi股坐稳下去,将乱七八糟的念头压回去,认真汇报户部近来的动作。宝昌局为户部所属的钱币铸造厂,维持着货币的流通和财政,如今却与商勾结,暗中做着私卖铜钱的勾当。萧寒烨静静听完,低头喝了口茶。余皋轻轻捻了下衣袖,等着他回应。萧寒烨抬眸,笑了一声。余皋:“?”笑是几个意思?萧寒烨道:“还有别的事?”余皋想了想,摇摇头。萧寒烨摆摆手,一副“你可以滚了”的表情。“……。”余侍郎有种被人用完就丢的错觉,张了张嘴,有些迟疑。
萧寒烨搁下手中茶杯,等他说话。余皋干咽了下,实在忍不住满腔好奇,搓搓手:“您的心上人,是找回来了吗?”萧寒烨:“?”吴德全:“……。”太子昨晚正因那个失忆的暗卫将他误认为“心上人”而头疼半宿,吴德全手疾腿快,一把冲过去捂住余侍郎的嘴,将人囫囵推出门,料理妥当后,见萧寒烨也走了出来,愣了愣,急忙跟上:“您要出门吗?”萧寒烨“嗯”了声。吴德全摩拳擦掌,嘿嘿一笑:“可是要去国子监?”萧寒烨面无表情,转头看他。吴德全摸摸胖肚子,仰头望天。白云飘飘,天气不错。萧寒烨到国子监时, 太学堂里只剩下沈庭珏一个人,桌案上几本书敞开着,旁边铺了宣纸,只见他站起身,摆足架势,一手抓着广袖,一手提笔蘸墨,埋头在宣纸上笔走龙蛇,动作间瞧着颇为豪情万丈。就是场面看起来格外违和。萧寒烨总觉得,沈庭珏跟笔墨纸砚不应该出现在同一个画面。吴德全站在门口,清了清嗓子:“咳咳。”沈庭珏动作一顿,转头看去。吴德全:“……。”嚯!这脸怎的跟只花猫一样?见到来人是谁,沈庭珏眸光一亮,脑子飞速琢磨,自已是该先招呼“下午好”,还是该问“用膳了么”,但说出口的却是:“我就知道,殿下肯定会来找我。”萧寒烨刚跨进门的脚又缩了回去,转身欲走。沈庭珏忙扔下笔,飞扑过去。萧寒烨生怕被他脸上的墨沾到衣服,迅速退后两步,从怀里掏出条帕子,满脸嫌弃:“把脸擦擦。”沈庭珏没接,将脸凑过去,笑眯眯地看着萧寒烨:“嘿嘿。”萧寒烨:“……。”嘿你个头!萧寒烨盯着面前这个失忆后变得胆肥的暗卫,定定与他对视半晌,实在想不通自已到底欠了他哪门子债。太子殿下无声呼出口气,抬手捏住沈庭珏的下巴,动作粗鲁,三两下就将他脸上的墨渍擦掉。 你我来日方长明朗光线透过窗照进屋,萧寒烨站在桌案前,盯着宣纸上的鬼爬字漠然半晌,抬眸时,正好对上沈庭珏那一双求夸奖的大眼睛。萧寒烨面无表情:“你写的是什么?”“我名字。”沈庭珏神采飞扬,自我感觉非常好:“是不是很好看?”萧寒烨嗤笑一声,损得毫不客气:“丑,猪长得都比你的字好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