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的真实感呢?霍焱不禁想。
他们并肩而行,掠过的街景很慢,很慢。
虽然乌逸蓝最近的状态比较稳定,但霍焱还是问:
“这样走在路上会难受吗?要不要吃点精神力?”
乌逸蓝转头,弯弯眼睛笑了:
“不用……焱焱牵着我就行。”
牵?
牵什么?
怎么牵?
要牵多久?
少年金光熠熠的眸子浮现出片刻怔愣。
不过很快,手心里被塞进来的绵软和纤细就替他解答了疑惑。
是乌逸蓝的手。
感觉小小一团的。
软乎乎的。
十指纠缠不清了,连手心都变得湿漉漉。
霍焱试图数清楚前边一棵洋洋洒洒的红枫到底有多少片叶子。
目不斜视,专心致志,聚精会神,就是不看身边人。
乌逸蓝看了看少年泛红的耳后根,心里又甜又喜。
当他不知道他心跳得有多快嘛?
虽然心思是直了点,但也并非是毫无感觉,怎么就那么嘴硬呢?
就这样还口口声声说不谈恋爱。
大话精。
青年好心情地哼着歌,一会儿问这家店是卖什么的,一会儿问那栋房是住什么人的,一会儿又说焱焱我想吃这个……
最后乌逸蓝左手一个彩虹棒棒糖,右手一个奶油面包,嘴边还吃着霍焱喂过来的冰淇淋。
一张嘴都忙不过来了。
霍焱帮他看着路,几乎是半抱着他走。
乌逸蓝仰着脑袋,眼睛眨巴眨巴的,说:
“这个抹茶味的好好吃,焱焱要不要试试呀?”
霍焱低头咬了一小口。
冰冰凉凉的茶味儿奶油很快就化在了他的舌尖上。
甜滋滋的。
他眼里的乌逸蓝活泼又有朝气,蹦蹦跳跳地问他好不好吃,好不好吃呀。
霍焱失笑,说:好吃的。
二人逛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,最后坐在小公园的长椅上看日落。
虽然观赏的位置不是最佳的,但天边的浓墨重彩已经足够美丽,吸引每一个路人驻足停留。
眼前除却金色外,还被泼上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色,橘色,以及缀在边缘处的绛色,将云朵糅杂成了火焰的尾巴。
浑圆火球不遗余力地燃烧着最后一丝光亮,为大地带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。
乌逸蓝的颊边染上了滚烫的色彩,眸子里倒映的光芒尤甚,如同住进了明晃晃的鎏金。
霍焱看着他,看他眼里的风景,看他眸光停留的远方。
他们的手心还黏着呢,谁也没有主动松开,就默认了要一直牵,一直牵了。
好像在隐秘地接吻似的。
肌肤相亲,汗水交融,温度同享。
在日落的时间里,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:
“焱焱,今天的日落像个蛋黄。”
“嗯,确实有点像。”
“谢谢焱焱带我出来玩,我很开心。”
“嗯,不客气,我也……很开心。”
“啊,好久没回亭星了。”
“嗯……嗯?”
霍焱瞳孔地震。
乌逸蓝便撇下一片好风光,回眸看向他心爱的少年:
“亭星是我的母校。”他说。
霍焱:“!!!”
乌逸蓝摸摸他的头发,说:“算来,我还是你的学长呢。”
怎么忽然就成学长了??!
霍焱震惊到说不出话,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:
“那你毕业以后……”
乌逸蓝轻描淡写:“参军了。”
少年不再问。
他好像知道自己已经很接近了。
——接近这个人的死亡。
他曾经查找过有关岁夕石的资料,但哪怕是知识最丰富的书册里,也仅仅记载了寥寥几句:
岁夕,时间与空间类材质,以醇厚的精神力为生。
来源不明。
生长周期相当漫长,疑似具备存储功能。
霍焱大可以把乌逸蓝当成他收养的小怪物那样,不问出处,不谈将来。
但乌逸蓝是活生生的人。
有自己的前世,也有自己的今生。
他就像是一株本就应当自由生长的幼苗,无论是在霍焱看得到的地方,还是看不到的地方。
十六岁的乌逸蓝,是什么样的呢?
短头发,绿眼睛,稚嫩又意气风发的乌逸蓝。
第一天来亭星会害怕吗?
开学考试会觉得有压力吗?
饭菜都还习惯吗?
上理论课会不会觉得无聊?
实训课跟得上吗?
打比赛有没有受伤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