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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命万岁 第98(2 / 2)

喜欢嬉戏,有时候手脚会没有分寸的乱动。林圆韫看见是父亲抱自己,也没有拣选,高兴地喊娘娘。谢宝因开口纠正:“阿兕应该喊爹爹。”只是林圆韫始终都喊不出爹爹的音来,最后闹脾气连娘娘都不肯喊出口,两只小手紧紧抱着男子,不再看母亲一眼。谢宝因皱起眉来。林业绥却笑了起来,抬手去抚平女子的眉眼,附耳调笑道:“她才多大,哪里能喊什么爹爹或父亲。”谢宝因知道男子这是把自己从前说过的话给还了回来,笑着看了眼他们父女两人以后,先行上阶回居室。林业绥也转身要把林圆韫交给乳媪,只是她抓着大氅不肯松手,于是只好抱着一起去室内。女子刚好屈膝,跽坐在案前。他迈步过去:“幼福。”谢宝因抬头。林业绥用手捂住林圆韫的眼睛。随后他弯腰朝妻子吻了下去。 虽然激烈这场大雪虽然时断时续的一直下到除夕, 但是与去年相比,仍是望尘莫及。在夜里所飘然的雪花,条狼氏在次日食时便能扫净, 而白日纷纷落落而下的鹅雪, 因为天下各郡县的士族都开始给留在建邺的宗族支系送岁末之礼,以及向在朝堂有往来或是有所婚姻的建邺世家馈遗金钱帛衣食。这时候才是真正的天下熙熙,皆为利来;天下攘攘,皆为利往。络绎不绝的世家车驾也早就将建邺纵横交错的街巷积雪给碾轧成水,与砂石黄土融为一体, 阡陌不见白。谢宝因在日出时分便已经起来,刚下卧榻就看见男子箕踞在案桌西面的坐席上, 未曾束冠,白绢中衣外也只披着件黑底金绣的宽袖大襦,三指外的地方摆着炭盆,薪炭鲜红。他抬眼与她对视, 嗓音温其如玉:“梨已经烝食好。”再去看案上,有散着热气的漆碗。闻到室内扑鼻的贵果清香,谢宝因穿好榻边的木屐, 走去案边, 好奇问道:“郎君要什么时候进宫。”腊日朝官会休沐,不必再去官署。尽管如此, 但是在除夕这日,天子还是会诏见亲近的高官入兰台宫, 陪同守岁, 林业绥拜尚书左仆射, 不仅是三省长官, 而且朝臣都知道他甚得帝王器重, 所以在昨日的时候,长生殿内侍就已经前来长乐巷见告男子。天子所设的宴集虽然很好,鼓瑟吹笙,和乐且湛,但是帝王身边的席位并非容易能坐,需言必虑其所终,行必稽其所敝,更要谨于言而慎于行。林业绥用竹箸夹着一块黑色生炭置于火中,轻便答她:“在宴集开始前抵达宫内即可。”谢宝因走到位于东面的坐席前,屈膝跪在席面,听到男子所说,连后面跽坐的动作都忘记,微皱眉头,直问:“这么迟?”她在渭城谢氏的时候,记得谢贤都是食时命家中仆从去备牛车。林业绥往在对面坐席上跪直身体的妻子看过去,静默很久,然后唇角浮起若有若无的笑意,因为中间并无阻碍,所以长臂一伸就轻易把她拉到自己身前,同时低声逼问:“幼福就这么希望我离家?”突然被男子搂腰入怀,谢宝因笑着跟他周旋:“我分明是忧虑郎君稽延入兰台宫,陛下会问罪。”林业绥笑而不语,西南那边战况出其不意,今夜或者最迟明日,兰台宫就能够收到战报,天子怎么可能还会注意臣工是何时抵达。他手掌托着妻子臀骨,让她能够有一个舒适的坐姿,随后笑说:“有王宣相陪,怕什么。”谢宝因明白过来,宴集只需要在开宴前抵达即可,昔年皇权式微,天子哀莫大于心死,开始恒舞于宫,酣歌于室,以此来回击,要用自己的衰颓来让天下看到这些世家的狼子野心,这是对世家的直接讥刺。当年的天下还是渭城谢氏与郁夷王氏分权而治,面对天子的举动,在晨曦时分就直入兰台宫,跽坐在含元殿里。虽然一句话都不说,但是权臣威严让畏死的天子立即整冠前去,此后这位天子再也不敢。穷年累世下来,这也成了威慑天子的权术,帝王被掣肘。现在王宣已经看清局势,不会再和郑彧、谢贤一起入兰台宫。腹中饥饿的谢宝因没有再继续发言,看着旁边低足案上的漆碗,动了动食指。林业绥注意到她的视线,掌心离开女子后腰,伸手端来。因为妊娠,所以总是感到疲困的谢宝因惰懈的伏在他胸膛里,缓慢进食。林业绥则突然低头正视着她的身体,大掌还时时抚着她隆起的腹部,眼里含笑道:“比幼福怀阿兕的时候要明显很多。”医工说过,因为她此次妊娠不仅没有呕吐,而且进食无阻,所以会很明显。谢宝因咽下喉中的甜汤,悻悻而言:“郎君是不是以为我进食过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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