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人,我衣服湿了。”屋子里噔噔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陆清河身后,看这个人给自己找什么衣服换。“要穿黄色还是绿色?”陆清河在衣柜里扒拉了半响,选出两件小袍子。是陆芙差人准备的,着急忙慌的送来,也不合身大了些。噔噔选了件鹅黄的,说那是黄金的颜色,她喜欢。陆清河抱她去床上,笨拙的给她套上,系紧衣带。“大人,你手指为什么在发抖啊?”他心口一窒,不知为什么,揽了她进怀中,“不知道你喜欢我吗?”小心翼翼地问,心脏扑通扑通地跳。“小姑娘,你叫什么名字?”“喜欢,我可喜欢大人了!因为大人是阿娘说的好官,你会带我去衙门,给我好吃的糕点,还会带我去找我阿娘!”噔噔高声嚷嚷着,半点困意都没有,在陆清河怀里像条黄色的毛毛虫一样乱拱,完全不记得问话了。“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?”他搂住她,只得又问。“噔噔,大人我叫噔噔,大家我都叫我陆噔噔。”她发音还不太准,糯米圆子一样黏糊在一起。陆清河听见她说自己叫噔噔,叫陆噔噔。噔噔是等等吗?可是她在等什么呢?等何玉好起来,还是在等自己回去呢……她等到了吗?这日陆清河出府上朝的时辰迟了,朝会鸣鞭声都响了起来,他还在掖门下。转念一想,调转轿头往镇抚司去了。诏狱那地方他不是常客,却也到过几回。高墙筑起数十丈,水火不入,不见天日。一条狭长的小道起于外间石门下,要提着灯走上半个时辰才能看见里面收监的牢房。他是指名道姓来找昨天夜里抓来被抓进来的南官,只不过审问室里还有人,暂轮不到他。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,里面的人才出来,同陆清河打了个照面——大理寺崔文经。对他行了一礼,携卷宗离去。锦衣卫领着他进入审问室,落座。牢房的南官一个挨着一个都提了进来,轻车熟路。“大人莫怪,这一夜您都是府的开始,我们在一旁伺候着。”陆清河点点头,走流程挨个审问了一遍,按捺不住浮躁的心,见到那个久别了的人。“可以让我单独和她说几句话吗?”“大人请。”那校尉也卖他面子,唤了笔录一起出去。耷拉着脑袋坐在椅子上的人,听见他的声音,才慢慢的抬起头来。
“别来无恙。”他站在桌案后,没走过去。隐在黑暗中,看不清楚脸。银铃带着铁链坐在灯下,手脚的衣物都染了血迹。所有人都是自己走进来的,只独她室被拖进来的。“银铃,对我服一句软,我救你出去好不好。”一室的静默,没有人应答他。“不服也好,你告诉我,噔噔是谁的孩子?”还是只是有他一个人的问话声。“好,不说也可以。”陆清河走上前,抬起那张倔强的脸,“这样,我瞧着噔噔那丫头喜欢。用她换你的命,把她给我,我就救你出去。”银铃动动了眼珠,像是梦魇里惊醒一般,突然张嘴的咬住他的虎口,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出来。“呜”她呜呜地哭起来,抖如筛糠,埋在陆清河的手掌里大哭。“别怕,我会救你出去的。噔噔我接到陆家去了,她很安全,不要担心。铃儿,我们成亲好不好。”默了一瞬,又开口道:“陆家蒙先帝赐下丹书铁券,只要不是通敌叛国谋反之罪皆可赦免。我们成亲,我就可保下你。你在牢里不要乱说话,若有人前提审你,把你的难处都出说来,其他什么都不要说,也不要认罪知道吗?最迟后天,我就带着婚书庚帖来娶你,我们一起回家。”久别重逢,看见她,他依旧还是很想很想娶她。作者有话要说:噔噔谐音等等~ 明路陆清河走后,陆陆续续又来很多人来提审。诏狱里来来往往的跟菜市场一样热闹,有让不要认罪的,也有叫认罪的。银铃等南官像是待宰的鱼一样,在京城这个地方,是个人都能上前来捅两下。吃了第二顿牢饭后不久,头天来审她的人又来了。诏狱里不见天日,终年灯火长鸣。依照放饭时间,猜测大抵已经是第二天了。来人带着斗篷,身后跟着两个侍卫,像是上次那般站在黑暗里,从不走到灯下来,立于牢房前。“到现在还不认罪吗?”“阁下要我认什么罪?”银铃撑起身子,往前挪了挪。牢房外的那身衣服,她昨天就见过了。因为是第一个来诏狱提审的,所以印象比较深刻。说话的声音却却不太像昨夜了。看见她企图上前来一探究竟,两旁的侍卫往牢房前一站,挡住她视线。再响起来的声音又细又尖,急不可耐的呵斥道:“小小县官竟敢贪污窃取国帑,弄虚作假,这是欺君之罪!身为朝廷命官,你不体国家之艰,民生之苦。上下勾结,不知悔改,还敢销毁罪证,你好大的胆子!”